林柏誠的部落格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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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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...01.明天周末，本來今天晚上可以早點休息的，但是不知不覺又到了深夜。熬了一鍋小米粥，盛了一小碗放在電腦旁。然後又覺著還少點什麼，又倒了一杯二鍋頭，然後趴在電腦前開始愣神。這一篇應該是第89篇原創，還沒過三位數，著實有些慚愧。畢竟工作之後少了很多自由的時間，畢竟，我是一個愛崗敬業的人。 這兩天的北京，風都很大，昨天下班回家的路上，提前一站地下了公交車，結果就在寒風中走了將近半小時。路上行人很少，大多都是叔叔阿姨在街上看起來像是遛彎的樣子。 看到老人，就讓我想起自己的姥爺，一位帥氣又滿臉慈祥的小老頭。 02. 上個月底的一天晚上，下班回到家燉了一鍋菜，還沒來得及吃上一碗，我爹在微信上跟我發了兩條消息。 問我在幹嘛，忙不忙之類的話，讓我不忙了回個消息，跟我說點事兒。我一聽不太對勁兒，放下筷子，就把電話撥了過去。然後我爹告訴我，姥爺可能快不行了，看看我能不能回去看一眼。 聽完這句話，我的腦袋嗡的一聲就空白了，身上開始哆嗦，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辦了。醒過神來，我的第一個反應就是以最快的速度回去，不管付出多大代價。03. 趕上疫情時期，確實讓我遭了難，車不好打，處處測體溫、檢查，如果一不小心發熱被隔離了，那更回不去了。第一時間跟領導請了假，然後聯繫拼車的司機師傅，師傅說不跑車了在家休息。我說求您聯繫聯繫其它車，師傅答應了，但是兩個小時過去都沒回復。 好吧，我只好查最近一班火車票，凌晨3點。 就它了。簡單收拾了行李，把一鍋菜倒掉，裝了些零食就出了門。謝天謝地，打了輛車直奔火車站。 04.在車上坐著，看著窗外北京的夜，我的淚就止不住地流了下來，沒有聲音，只是一瞬間滑過臉龐。司機師傅從鏡子裡看我的眼，然後只說了一句：「小伙子別著急，很快就到了。你挺幸運的，這麼晚了還能打著車。」 感謝了師傅關心，然後我努力告訴自己要堅強，不能因為過度傷心，身體再犯點病就麻煩了，豈不是回家給家裡人添亂。 那個晚上，街上看不到三五個人，非常寂靜，走在路上讓人覺得十分孤獨。 到了候車室，我去買了一盒方便麵，吃了沒兩口就反胃噁心，不知道是心情不好，還是對方便麵有了厭惡之心。 候車室人很少，大多都是務工人員，穿著普通，眼裡全是善意。 實在很困，但是候車室非常冷，剛睡著一會就被凍醒了。 05.準點坐上火車，然後到了早上，倒了趟車才到了終點。 出站之後，我爹早在外邊等我了，話沒多說就往家裡趕。 一路上，我們聊了很多，這段時間的經歷，對的錯的，愛與恨，生與死，過去當下，還有未來。 雖然我倆都在刻意轉變著注意力，但是心思難免還是會很沉重，畢竟我還不知道老人家怎麼樣了，還能撐多久，見了姥爺我該跟他說些什麼，我能不能忍住不哭，像個成熟的男人一樣安慰安慰他。 路上車很少，我們很快就到了。進醫院進病房都要測體溫，管的很嚴格。 06. 在病房外看到我娘的時候，我覺得她突然滄桑了很多，一看就是好多天沒有休息好，眼睛紅腫的厲害，肯定哭了很多次。那是她的親父親，心裡肯定很痛苦。 走進病房，看到姥爺在病床上躺著一動不動，身上插滿了管子，不停地有液體輸進他的身體，我都能感覺到液體的冰涼，與刺痛感。 我在他身旁安靜地坐下來，盡力忍住不哭，戴著口罩看著他，問他現在感覺怎麼樣。他有氣無力地回答，不要緊。 全身插滿管子的80來歲的老人，說不要緊，我聽著很戳心。姥爺的眼睛很紅，泛著淚光，眼神不敢直接對著我。我在一旁跟他說，好好養著，沒事，過不了多久就好啦，好好聽醫生的就行。他在一旁，微微點了點頭，表示認可我說的話。 07.聽我娘說，當我還沒下火車的時候，姥爺就一直念叨我，怎麼還沒到，怎麼還沒到。 可是姥爺，我好不容易到了您身邊，您怎麼話又少了呢，您是成了老小孩，變得害羞了嘛。老人家躺在病床上，不能吃，不能喝，全靠那點可憐的葡萄糖補充營養。嘴上乾的全是皮，我爹拿起杯子用小勺舀了一點水放進他的嘴裡，讓他漱漱口，就不那麼幹了。姥爺很聽話，每次都不會咽下去。 他排便，排尿都不能自理，我娘跟我舅就輪換著伺候著他，作為兒女儘量好好盡一份孝心。 當我娘給姥爺用毛巾擦身的時候，我頭一次認真看了看姥爺的雙腿，非常的細，真的就是皮包骨那種，讓人心疼。 08. 有次護士來給輸液，一不小心力氣用大了，撕膠布的時候把姥爺的皮膚撕破了。其實對於我們年輕人來說，力氣真的不大，可是老人家身上沒有什麼水分，肉皮薄的像一層紙，稍微一用力，就會破掉。 看著他躺在病床上，不能吃，不能喝，不能站，不能走，任何事情都需要別人伺候著，旁人看起來是伺候的親人累，實際上呢，卻是躺在病床上的老人心裡最苦。 每一個當老人的，都不願看到自己孩子受苦受累，更不願意讓自己成為兒女的累贅，我想，姥爺心裡才是最苦最累的。 他沒有力氣說什麼話，即使情緒不好，心裡有怨言，也只能自己憋著忍著爛在肚子裡。畢竟，他身上沒有多少體力，也不想讓親人為自己太擔心太著急，他心裡跟明鏡似的。可是越這樣，我反而越心疼。 09.很小，我就是跟著姥姥姥爺長大的，在一起生活了很久。 我最愛吃姥姥熬的小米綠豆粥，摘一些自己種的長豆角炒肉吃，然後再切幾個西紅柿用白糖拌一拌，特別好吃。 我也喜歡吃姥爺在地窖里放著的涼西瓜，吃上兩片涼西瓜，立馬就不熱了。小時候膽子大，把姥爺買的鞭炮拆成一個一個，點根香，自己玩的特別開心。還記得小時候，每逢過年，姥爺都會給我們一些壓歲錢，十塊十塊老版的那種，還是連號的。不過後來都被我換成新版的票子了，現在想想實在是後悔。10.仿佛記憶，依然停留在昨天，我還是個孩子，姥姥姥爺還很健壯，爹娘還很年輕。可是，怎麼一眨眼的功夫，姥爺就病成了這個樣子，姥姥的背駝的厲害，爹娘也有了很多的白頭髮。看著鏡子裡的自己，都這麼大個人了，親人還能不老嘛，那是不可能的。一代人推著一代人往前走，小孩長成大人，大人變成老人。 多希望時光能倒流，永遠定格在那美好的一刻，哪怕用我五年的青春，我也願意。只要親人健在，我覺得一切就真的值得。11. 不知道姥爺還能撐多久，在我回京之前，他的狀況有所好轉，但是依然不能吃東西，也不能喝水。回京之前，我記得醫生把各種管子都去掉了，姥爺突然覺得一身輕，還挺開心的。 可是過了不久，聽我娘說，胃管什麼的又下上了，身上還是難受，雙腿都需要有人捏一捏，才能睡得著。雖然老人家的身體確實很不好，但至少他的意識還是清醒的，我們每個人過去看他守著他，他都能叫上名字，也能聊上兩句。 12.其實，我也很心疼我的姥姥，跟老伴在一起這麼多年，年輕時候吃過不少苦頭，同甘共苦幾十年過來，老伴病情一下子這麼嚴重了，姥姥自己一個人在家的時候，不知道哭了多少個夜晚，一定睡不踏實。 可是又有什麼辦法呢，她們年紀大了，我們作為晚輩的只能盡力不去惹她們生氣，好好盡一份孝心，不要因為任何事再去給她們添堵。上了年紀的人，經不住折騰，都說老小孩老小孩，她們年紀大了，我們也要把他們當作孩子一樣哄一哄，讓一讓，別忘了自己也是她們一把屎一把尿伺候大的。 晚年，讓他們活得順心一點，是我們晚輩必須要做到的。 13.之前幾年在山東工作的時候，每個月都會跟姥爺通電話，姥爺第一句話就是對象怎麼樣了，然後順便問問日常的工作，叮囑我好好干，有份穩定的工作不容易，爹娘為了我的工作也操了不少心，別讓她們太擔心。 說到工作，其實我要跟爹娘說聲對不起，是我的一意孤行才遇到後來的很多煩心事，又讓你們擔心了。相信我，一切都能好起來的！ 說到感情，想必早就成為我可愛的姥爺一大心事，休假回家看望他們的時候，第一件事也是問我跟對象處的怎麼樣了，有什麼進展。畢竟哥哥姐姐都結婚了，就剩下我自己的終身大事還沒辦。 很慚愧，還一直沒遇到那個肯踏踏實實跟自己過日子的那個對的人，不過我真心為姥爺好好祈禱一定能夠熬過這一劫，到時候親眼看著您外甥娶妻生子。 14.姥爺， 前幾天聽我娘說，您從醫院回家了，我不知道...我希望您的病情是好轉了。 在家，好好聽醫生的話，別老跟我姥姥吵了，省點力氣，她年紀也大了伺候你也挺累的，相互體諒著點。 姥爺， 您別太擔心自個兒的病，別害怕。你看天氣越來越暖和了，相信您的身體也會漸漸好起來，春暖花開的景色，我相信您也期待著看一看，出去散散步。姥爺，別太掛念您外甥的婚姻大事，說真的，這個事不是我一個人可以說了算的，不過我相信今年就能遇見那個可以牽手共度餘生的女孩，到時候還等著您喝喜酒呢！含著淚，寫到這，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。 姥爺，晚安~ 別做夢，好好休息。 答應我，好好撐下去，讓所有人都看到你的勇敢，你的堅強，好不好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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